1修訂十一稿

這是淞山正在寫作中的初稿,可能隨時修改,且可能與定稿有很大不同,提前刊登以便讀者追蹤淞山寫作進度,你也可待正式刊登後再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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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們推著擠著,飄浮著濃重的男人汗味,喧騰著男人的話語和笑聲,放眼望去有老有少都是男人,村裡的老大叔們帶著他們的兒子都來了。

這是村子裡一年一度的廟會,有個粗獷的大叔邁步進來,豪邁的一把脫去汗衫,露出渾厚的肉,喊著!「今年一定要辦得鬧熱!」

他是昌旺伯,在村子裡養豬的,成熟粗壯的身體,油亮亮的淌著汗,

乳頭發黑,乳暈邊緣長出捲毛,

胖凸的肚子,從肚臍底下毛茸茸一片長滿黑毛。

昌旺伯抬起手臂,露出腋下濃密濕亮的毛,拿起廟會的黃背心穿到身上,

精力充沛的目光投射過來,把我嚇了一跳,

「你阿爸呢?」昌旺伯問。

「我阿爸,無,無來……」我紅著臉回答。

昌旺伯不當一回事,呼喝著大夥兒準備,

這裡頭有阿發伯和他兒子,春明叔和他兒子,金土伯和他兒子……村裡的父子總是搭配組隊,爸爸們都帶了兒子,兒子們也都跟著爸爸,就,只有我……一個人……

還好,阿順兄看出了我的孤單,友善的拉著我,「……咱做夥吧!」

我感激的對阿順兄笑了。

阿順兄是昌旺伯的兒子,如果跟著阿順兄一起,就能跟在昌旺伯後頭。

按慣例,兒子是要跟在爸爸後頭的,但阿順兄很怕他爸,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,所以都由我跟在昌旺伯後頭。

昌旺伯是個六十多歲的大漢,部隊士官長退伍,禿了一半的頭髮,露出油亮的腦袋,粗壯的身體,鼓出圓凸的肚子,兩條粗肥的胳膊,長滿濃密的黑毛。

舞龍的時候,昌旺伯扛著龍頭,我就在後頭扛著龍身。

昌旺伯粗壯的身體,渾身冒出熱氣,裹在鮮黃色的背心裡,底下是渾圓飽滿的屁股。

每當昌旺伯把龍頭高高扛起,

黃背心就會撩起,露出赤裸的脊椎骨,

白麻短褲和深褐色脊椎肉之間,露出一截紅內褲的布。

那截鮮豔的男內褲紅布,束在昌旺伯汗濕的後腰,時不時的露出來。

好幾次,舞龍到激烈的時候,總會撲到昌旺伯的屁股,

摩擦到硬又紮實,燙又熱的男人肉,

我的臉幾乎要碰到昌旺伯濕透的後背,

就能聞到那股熟透的男人汗味。

「準備喔!」昌旺伯扛著龍頭,朝後頭呼喝!

我躲在龍身裡,緊張的點頭,

「喝!」昌旺伯呼喊一聲!把龍頭高高舉起!

我也跟著舉起龍身!

整條龍就像站立起來,從龍嘴裡吐出「四境平安」的布條!

全場響起熱烈掌聲!

鞭炮聲啪啦響起!到處煙霧瀰漫!

農村大叔們頭綁紅布條,喊著口號扛著神轎往前邁步!

一條條肥厚粗壯的男人手臂,油亮亮的閃爍汗光,

一個個厚實寬闊的肩膀,扛著媽祖婆的轎子,喊著粗沉的口令,

圓凸飽滿的肚子底下,邁出一條條宛如蹄膀般厚實的腿肉,

扛神轎雖然辛苦,但昌旺伯不以為意。

「這哪有啥?」昌旺伯渾身是汗的放下神轎,拿起掛在脖子的白毛巾擦臉,「……咱在部隊的時,比這更加辛苦!」

昌旺伯脫去黃背心,打著赤膊擦汗。

渾身飽滿的肉,被毛巾推著擠過來,擦過去。

男人乳頭黑又大,乳暈邊緣的黑毛濕透了,捲曲著黏在胸肉,

昌旺伯就像頭熟透的,粗肥的,胖大的公豬,

粗糙的臉,曬得發紅,

粗壯的身體,也紅通通的。

「無看你老爸在這?」昌旺伯一屁股坐在板凳,惡狠狠的罵他兒子,「拿水來!」

阿順兄像是驚弓之鳥,慌亂的跑到後頭去找水了。

這是民國57年,也就是1968年的夏天。

在台灣中部,濁水溪流經的翠綠稻田當中一個小村子,

磚砌的農舍和三合院散布其中,還能聽到嗷嗷的豬叫。

昌旺伯退伍之後,帶著老婆孩子搬回了老家的祖厝,就是我家隔壁的三合院,在屋舍後頭搭了個豬圈,養著一窩豬仔,

母豬發育成熟之後,會從屁股流出黏黏的東西,散發強烈的氣味。

有經驗的農戶就知道母豬發情了,需要公豬配種,

種豬通常是從別村牽來的,專門就是來給母豬配種,

種豬渾身散發出刺鼻的臭氣,而且精液量特別的多,

灌進母豬體內之後,還會流出來,濃白腥臭的到處都是。

但種豬通常太肥,爬不上母豬,所以需要有人在後頭推,

滿地泥濘,飄著豬屎味的畜欄裡,昌旺伯使勁推著那頭黑毛公豬的屁股。

終於,公豬嗷叫著射精了,然後軟癱癱的從母豬後背下來。

母豬配種之後,可以生下好幾頭仔豬,只要飼養半年,仔豬就能長大賣了換錢。

昌旺伯把胖大的黑毛公豬拖出去,還不忘罵著兒子,「把豬母看好!」

昌旺伯飽滿渾圓的屁股底下,則是油油亮亮長滿黑毛的腿,髒兮兮的沾滿泥水,

牽著的黑毛公豬屁股底下,鼓起兩粒巨大肥碩的睪丸。

昌旺伯的兒子,正笨手笨腳的忙著把母豬趕回草堆。

母豬雖然還在嗷嗷叫,但已經平靜許多。

發情的畜牲,被粗大陽具插進去之後,就乖了。

畜牲是這樣,人,應該也是吧?

昌旺伯的兒子,我喊他阿順兄,因為他大我五歲,還找不到女人結婚,甚至就連頭母豬也搞不定。

看他那副文弱的樣子,我忍不住勸著,「……阿順兄,你也要學著飼豬,幫忙你老爸!」

「我,我做無來,無怪我老爸罵我……」阿順兄滿臉羞愧,嘆了口氣,幽幽的說,「……你是來借冊?來,去我房間!」

阿順兄猜的沒錯,我是來借書的,

我愛看小說,所以常來阿順兄這裡借小說回家看,

阿順兄是個愛看書的人,他都是去鎮上的舊書攤買書,

只不過每次買了書回來,就會惹得昌旺伯一頓罵!

「媳婦也無娶,仔也無生!成日光只看冊!」

每當這種時候,阿順兄白皙的臉就會羞得通紅,一語不發慚愧的躲回房裡。

昌旺伯有時候罵得厲害了,我們在隔壁都能聽見那粗沉的吼聲。

我從職業學校畢業了以後,就在家裡幫著媽媽做縫紉,

說是幫忙,其實都是媽媽在做,

媽媽踩著縫紉機在忙,我就在旁邊看小說,

就因為經常來找阿順兄借書,而且又是隔壁鄰居,我跟阿順兄的感情很好。

阿順兄的房間,是在這座泥磚砌的三合院西側矮平房,

木門咿啞啞的打開,是個家徒四壁的房間,

油漆都剝落了,露出斑駁的紅磚,

綠色蚊帳垂在鐵架床上,

靠著窗戶,是陳舊的木頭桌椅,

但在桌腳底下,卻堆滿了書本,

就像是個擺地攤賣書的。

「這本好看!」阿順兄彎腰從一疊書本裡抽出了書給我,封面寫著「包法利夫人」。

「我無愛看這啦!」我突然覺得害羞,「……夫人?這是女人看的!」

「亂講!這世界名著呢!是講女人結婚了後和別人亂來,真趣味!」阿順兄瞪了我一眼,「……是寫法國的!」

「結婚了後還亂來?這……真變態呢!」我還是有點抗拒,「……而且,法國和咱有啥關係?」

阿順兄聽了我的回話,卻突然愣住了。

我怕阿順兄不高興,只得慌忙接過了書,

這時候,從書本夾頁裡掉下了一張剪報。

發黃的舊報紙,印著半裸男人的黑白照片,

一個英俊的健美先生,只穿著緊身三角褲,露出強壯的肌肉,

男三角褲突起了尖椎的帳篷……

阿順兄驚慌失措從我手裡搶走那張剪報,

然後紅著臉,東張西望不知道該把那剪報往哪藏,

竟然就像是跟誰嘔氣似的,撕碎了那張紙,

接著把碎紙吞進嘴裡,嚼著嚼著就嚥進去了。

我真的看呆了。

「不行跟人講,知無?」阿順兄又再吞嚥了一口,然後喘著氣對我說,「……這,不行給人知!」

「你,你怎會看這,這款,相片?」我愣愣的問。

阿順兄紅了臉,卻沒有回答。

「你……無愛女人,對無?」我終於開口問了。

其實呢,我早猜到了。

因為,我,跟他……一樣……

只不過,我沒有告訴他……

阿順兄看著窗外,過了好一會兒,才平靜的說,「……我……真想要去法國……」

「法國?真遠呢!」我不解的問,「……為啥麼要去法國?」

阿順兄臉紅了,「我也是聽人講,在法國,無人會管你是不是結婚……真多人到老都無結婚!」

「真的?」我聽得一愣一愣的,「……我也要去!」

「其實,無可能去啦!」阿順兄神情轉為慘淡,苦笑著說,「……哪有錢?」

「錢,賺就有啊!」我天真的回答!

「憨仔!」阿順兄笑著搖頭,「……哪有這簡單?而且,我,我是獨仔呢!」

「獨仔,就不行去法國嗎?」我不解的問。

「獨仔,要娶媳婦,生仔,無可能離開咱村內……」阿順兄黯然的說,「……這,是我的命……」

我不理解阿順兄所謂的命。

我家大哥已經結婚生了兒子,就住在鎮上。

身為老么的我,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,

特別是爸爸……根本不管我!

爸爸在農會信用合作社裡當職員,總是戴著眼鏡,拎著公事包,日復一日的騎自行車去鎮裡上班。

他常常開會,很晚才回來,一回家也不理人,喜歡關在房裡聽收音機裡的歌仔戲,有時候還會比劃起來!「我身騎白馬喔~~過三關!」

甚至會翹起蘭花指,學著小旦哀怨唱著,「~~夫君哪!」

村裡舉行祭神或是廟會,成年男人都去了,但爸爸卻不想去,

他總是翹著二郎腿,搖著扇子說,「……天氣真熱呢!我無要去!」

昌旺伯跟爸爸不一樣,永遠是捲起袖子,露出粗壯的臂膀,渾身大汗的參與村裡的勞動工作。

而且閒來無事,還很愛吹噓當兵時的英勇事蹟。

每當這種時候,昌旺伯粗糙風霜的臉上,就會煥發奕奕動人的神采,

講到激動處,握起拳頭,抬起肥壯的手臂,

就可以從汗衫的短袖望進去,

叢生的男人腋毛,露出在胳肢窩裡,

坐在板凳,敞開了粗壯的腿,

從褲腳望進去,就能看見露出來的男內褲,

昌旺伯通常穿的是白色四角的,老式的男內褲,皺巴巴的。

如果男內褲夠寬鬆,而且腿打開的角度夠大……

就能看到腿根深處……黑黝黝的……一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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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们推著挤著,飘浮著浓重的男人汗味,喧腾著男人的话语和笑声,放眼望去有老有少都是男人,村裡的老大叔们带著他们的儿子都来了。

这是村子裡一年一度的庙会,有个粗犷的大叔迈步进来,豪迈的一把脱去汗衫,露出浑厚的肉,喊著!“今年一定要办得闹热!”

他是昌旺伯,在村子裡养猪的,成熟粗壮的身体,油亮亮的淌著汗,

乳头发黑,乳晕边缘长出捲毛,

胖凸的肚子,从肚脐底下毛茸茸一片长满黑毛。

昌旺伯抬起手臂,露出腋下浓密湿亮的毛,拿起庙会的黄背心穿到身上,

精力充沛的目光投射过来,把我吓了一跳,

“你阿爸呢?”昌旺伯问。

“我阿爸,无,无来……”我红著脸回答。

昌旺伯不当一回事,呼喝著大伙儿准备,

这裡头有阿发伯和他儿子,春明叔和他儿子,金土伯和他儿子……村裡的父子总是搭配组队,爸爸们都带了儿子,儿子们也都跟著爸爸,就,只有我……一个人……

还好,阿顺兄看出了我的孤单,友善的拉著我,“……咱做伙吧!”

我感激的对阿顺兄笑了。

阿顺兄是昌旺伯的儿子,如果跟著阿顺兄一起,就能跟在昌旺伯后头。

按惯例,儿子是要跟在爸爸后头的,但阿顺兄很怕他爸,总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,所以都由我跟在昌旺伯后头。

昌旺伯是个六十多岁的大汉,部队士官长退伍,秃了一半的头髮,露出油亮的脑袋,粗壮的身体,鼓出圆凸的肚子,两条粗肥的胳膊,长满浓密的黑毛。

舞龙的时候,昌旺伯扛著龙头,我就在后头扛著龙身。

昌旺伯粗壮的身体,浑身冒出热气,裹在鲜黄色的背心裡,底下是浑圆饱满的屁股。

每当昌旺伯把龙头高高扛起,

黄背心就会撩起,露出赤裸的脊椎骨,

白麻短裤和深褐色脊椎肉之间,露出一截红内裤的布。

那截鲜豔的男内裤红布,束在昌旺伯汗湿的后腰,时不时的露出来。

好几次,舞龙到激烈的时候,总会扑到昌旺伯的屁股,

摩擦到硬又扎实,烫又热的男人肉,

我的脸几乎要碰到昌旺伯湿透的后背,

就能闻到那股熟透的男人汗味。

“准备喔!”昌旺伯扛著龙头,朝后头呼喝!

我躲在龙身裡,紧张的点头,

“喝!”昌旺伯呼喊一声!把龙头高高举起!

我也跟著举起龙身!

整条龙就像站立起来,从龙嘴裡吐出“四境平安”的布条!

全场响起热烈掌声!

鞭炮声啪啦响起!到处烟雾瀰漫!

农村大叔们头绑红布条,喊著口号扛著神轿往前迈步!

一条条肥厚粗壮的男人手臂,油亮亮的闪烁汗光,

一个个厚实宽阔的肩膀,扛著妈祖婆的轿子,喊著粗沉的口令,

圆凸饱满的肚子底下,迈出一条条宛如蹄膀般厚实的腿肉,

扛神轿虽然辛苦,但昌旺伯不以为意。

“这哪有啥?”昌旺伯浑身是汗的放下神轿,拿起挂在脖子的白毛巾擦脸,“……咱在部队的时,比这更加辛苦!”

昌旺伯脱去黄背心,打著赤膊擦汗。

浑身饱满的肉,被毛巾推著挤过来,擦过去。

男人乳头黑又大,乳晕边缘的黑毛湿透了,捲曲著黏在胸肉,

昌旺伯就像头熟透的,粗肥的,胖大的公猪,

粗糙的脸,晒得发红,

粗壮的身体,也红通通的。

“无看你老爸在这?”昌旺伯一屁股坐在板凳,恶狠狠的骂他儿子,“拿水来!”

阿顺兄像是惊弓之鸟,慌乱的跑到后头去找水了。

这是民国57年,也就是1968年的夏天。

在台湾中部,浊水溪流经的翠绿稻田当中一个小村子,

砖砌的农舍和三合院散布其中,还能听到嗷嗷的猪叫。

昌旺伯退伍之后,带著老婆孩子搬回了老家的祖厝,就是我家隔壁的三合院,在屋舍后头搭了个猪圈,养著一窝猪仔,

母猪发育成熟之后,会从屁股流出黏黏的东西,散发强烈的气味。

有经验的农户就知道母猪发情了,需要公猪配种,

种猪通常是从别村牵来的,专门就是来给母猪配种,

种猪浑身散发出刺鼻的臭气,而且精液量特别的多,

灌进母猪体内之后,还会流出来,浓白腥臭的到处都是。

但种猪通常太肥,爬不上母猪,所以需要有人在后头推,

满地泥泞,飘著猪屎味的畜栏裡,昌旺伯使劲推著那头黑毛公猪的屁股。

终于,公猪嗷叫著射精了,然后软瘫瘫的从母猪后背下来。

母猪配种之后,可以生下好几头仔猪,只要饲养半年,仔猪就能长大卖了换钱。

昌旺伯把胖大的黑毛公猪拖出去,还不忘骂著儿子,“把猪母看好!”

昌旺伯饱满浑圆的屁股底下,则是油油亮亮长满黑毛的腿,髒兮兮的沾满泥水,

牵著的黑毛公猪屁股底下,鼓起两粒巨大肥硕的睾丸。

昌旺伯的儿子,正笨手笨脚的忙著把母猪赶回草堆。

母猪虽然还在嗷嗷叫,但已经平静许多。

发情的畜牲,被粗大阳具插进去之后,就乖了。

畜牲是这样,人,应该也是吧?

昌旺伯的儿子,我喊他阿顺兄,因为他大我五岁,还找不到女人结婚,甚至就连头母猪也搞不定。

看他那副文弱的样子,我忍不住劝著,“……阿顺兄,你也要学著饲猪,帮忙你老爸!”

“我,我做无来,无怪我老爸骂我……”阿顺兄满脸羞愧,叹了口气,幽幽的说,“……你是来借册?来,去我房间!”

阿顺兄猜的没错,我是来借书的,

我爱看小说,所以常来阿顺兄这裡借小说回家看,

阿顺兄是个爱看书的人,他都是去镇上的旧书摊买书,

只不过每次买了书回来,就会惹得昌旺伯一顿骂!

“媳妇也无娶,仔也无生!成日光只看册!”

每当这种时候,阿顺兄白皙的脸就会羞得通红,一语不发惭愧的躲回房裡。

昌旺伯有时候骂得厉害了,我们在隔壁都能听见那粗沉的吼声。

我从职业学校毕业了以后,就在家裡帮著妈妈做缝纫,

说是帮忙,其实都是妈妈在做,

妈妈踩著缝纫机在忙,我就在旁边看小说,

就因为经常来找阿顺兄借书,而且又是隔壁邻居,我跟阿顺兄的感情很好。

阿顺兄的房间,是在这座泥砖砌的三合院西侧矮平房,

木门咿哑哑的打开,是个家徒四壁的房间,

油漆都剥落了,露出斑驳的红砖,

绿色蚊帐垂在铁架床上,

靠著窗户,是陈旧的木头桌椅,

但在桌脚底下,却堆满了书本,

就像是个摆地摊卖书的。

“这本好看!”阿顺兄弯腰从一叠书本裡抽出了书给我,封面写著“包法利夫人”。

“我无爱看这啦!”我突然觉得害羞,“……夫人?这是女人看的!”

“乱讲!这世界名著呢!是讲女人结婚了后和别人乱来,真趣味!”阿顺兄瞪了我一眼,“……是写法国的!”

“结婚了后还乱来?这……真变态呢!”我还是有点抗拒,“……而且,法国和咱有啥关係?”

阿顺兄听了我的回话,却突然愣住了。

我怕阿顺兄不高兴,只得慌忙接过了书,

这时候,从书本夹页裡掉下了一张剪报。

发黄的旧报纸,印著半裸男人的黑白照片,

一个英俊的健美先生,只穿著紧身三角裤,露出强壮的肌肉,

男三角裤突起了尖椎的帐篷……

阿顺兄惊慌失措从我手裡抢走那张剪报,

然后红著脸,东张西望不知道该把那剪报往哪藏,

竟然就像是跟谁呕气似的,撕碎了那张纸,

接著把碎纸吞进嘴裡,嚼著嚼著就嚥进去了。

我真的看呆了。

“不行跟人讲,知无?”阿顺兄又再吞嚥了一口,然后喘著气对我说,“……这,不行给人知!”

“你,你怎会看这,这款,相片?”我愣愣的问。

阿顺兄红了脸,却没有回答。

“你……无爱女人,对无?”我终于开口问了。

其实呢,我早猜到了。

因为,我,跟他……一样……

只不过,我没有告诉他……

阿顺兄看著窗外,过了好一会儿,才平静的说,“……我……真想要去法国……”

“法国?真远呢!”我不解的问,“……为啥麽要去法国?”

阿顺兄脸红了,“我也是听人讲,在法国,无人会管你是不是结婚……真多人到老都无结婚!”

“真的?”我听得一愣一愣的,“……我也要去!”

“其实,无可能去啦!”阿顺兄神情转为惨淡,苦笑著说,“……哪有钱?”

“钱,赚就有啊!”我天真的回答!

“憨仔!”阿顺兄笑著摇头,“……哪有这简单?而且,我,我是独仔呢!”

“独仔,就不行去法国吗?”我不解的问。

“独仔,要娶媳妇,生仔,无可能离开咱村内……”阿顺兄黯然的说,“……这,是我的命……”

我不理解阿顺兄所谓的命。

我家大哥已经结婚生了儿子,就住在镇上。

身为老么的我,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,

特别是爸爸……根本不管我!

爸爸在农会信用合作社裡当职员,总是戴著眼镜,拎著公事包,日复一日的骑自行车去镇裡上班。

他常常开会,很晚才回来,一回家也不理人,喜欢关在房裡听收音机裡的歌仔戏,有时候还会比划起来!“我身骑白马喔~~过三关!”

甚至会翘起兰花指,学著小旦哀怨唱著,“~~夫君哪!”

村裡举行祭神或是庙会,成年男人都去了,但爸爸却不想去,

他总是翘著二郎腿,摇著扇子说,“……天气真热呢!我无要去!”

昌旺伯跟爸爸不一样,永远是捲起袖子,露出粗壮的臂膀,浑身大汗的参与村裡的劳动工作。

而且閒来无事,还很爱吹嘘当兵时的英勇事蹟。

每当这种时候,昌旺伯粗糙风霜的脸上,就会焕发奕奕动人的神采,

讲到激动处,握起拳头,抬起肥壮的手臂,

就可以从汗衫的短袖望进去,

丛生的男人腋毛,露出在胳肢窝裡,

坐在板凳,敞开了粗壮的腿,

从裤脚望进去,就能看见露出来的男内裤,

昌旺伯通常穿的是白色四角的,老式的男内裤,皱巴巴的。

如果男内裤够宽鬆,而且腿打开的角度够大……

就能看到腿根深处……黑黝黝的……一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