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亮的阳光普照,庙宇的黄色屋瓦闪闪发亮,到处挂满喜气的红灯笼,这是村子裡一年一度的庙会,后厢房推挤著男人们赤裸的肉体,男人们脱了衣服从肉裡冒出肉味,喧腾著男人粗沉的说话声。
有个粗犷的大叔迈步进来,豪迈脱去汗衫,露出浑厚的肉,这是昌旺伯,有著饱满成熟的粗壮身体,体毛旺盛浓密,胸肉中间长出捲曲的毛,油亮亮的淌著汗珠,乳头色泽深黝,在乳晕边缘长出稀疏的捲毛,胖凸的肚子,从肚脐底下毛茸茸一整片都是毛,两条手臂也都是毛,
这是民国50年,也就是1961年的夏天,在台湾中部,浊水溪流经的翠绿稻田当中一个小村子,就像台湾所有的村落一样,在村子的中心是座大庙,每年的庙会就是村裡的盛事。
村裡的庙会都是由成年男人们负责扛神轿还有舞龙舞狮等体力工作,所以爸爸们带了儿子,儿子们都跟著爸爸来了,像是阿发伯和他儿子,春明叔和他儿子,金土伯和他儿子……就只有我一个人,还好,阿顺兄看出了我的孤单,主动的拉著我说,“……咱做伙吧!”
阿顺兄是昌旺伯的儿子,如果跟著阿顺兄一起,就能跟在昌旺伯后头,因为儿子总是跟在爸爸后头,只不过,阿顺兄很怕他爸,能躲多远就躲多远,所以都由我跟在昌旺伯后头。
昌旺伯是部队士官长退伍,秃了一半的头髮,露出油亮的脑袋,粗壮的身体,鼓出圆凸的肚子,两条粗肥的胳膊,长满浓密的黑毛,
他总是在舞龙的时候扛著龙头,我就在后头扛著龙身,昌旺伯粗壮的身体,浑身冒出热气,裹在鲜黄色的背心裡,底下是浑圆饱满的屁股,
每当他把龙头高高扛起,黄背心就会撩起,露出赤裸的脊椎骨,白麻短裤和深褐色脊椎肉之间,露出一截红内裤的布。
鲜豔的男内裤红布,束在昌旺伯汗湿的后腰,时不时的露出来,
好几次,舞龙到激烈的时候,总会扑到昌旺伯的屁股,摩擦到硬又扎实,烫又热的男人肉,
我的脸几乎要碰到昌旺伯湿透的后背,就能闻到那股熟透的男人汗味。
“准备喔!”昌旺伯扛著龙头,朝后头呼喝!
我躲在龙身裡,紧张的点头,
“喝!”昌旺伯呼喊一声!把龙头高高举起!我也跟著举起龙身!
整条龙就像站立起来,从龙嘴裡吐出“四境平安”的布条!
全场响起热烈掌声!鞭炮声啪啦响起!到处烟雾瀰漫!
农村大叔们头绑红布条,喊著口号扛著神轿往前迈步!
肥厚粗壮的男人手臂,油亮亮的闪烁汗光!
厚实宽阔的肩膀,扛著妈祖婆的轿子!
带著鬍渣的嘴,喊出粗沉的口令!
圆凸饱满的肚子底下,迈出蹄膀般厚实的腿肉!
扛神轿虽然辛苦,但昌旺伯不以为意。
“这哪有啥?”昌旺伯浑身是汗的放下神轿,拿起挂在脖子的白毛巾擦脸,“……咱在部队的时,比这更加辛苦!”
昌旺伯脱去黄背心,打著赤膊擦汗,浑身饱满的肉,被毛巾推著挤过来,擦过去。
男人乳头黑又大,乳晕边缘的黑毛湿透了,捲曲著黏在胸肉,
昌旺伯就像头熟透的,粗肥的,胖大的公猪,
粗糙的脸,晒得发红,
粗壮的身体,也红通通的。
“无看你老爸在这?”昌旺伯一屁股坐在板凳,恶狠狠的骂他儿子,“拿水来!”
阿顺兄像是惊弓之鸟,慌乱的跑到后头去找水了。
昌旺伯退伍之后带著老婆孩子搬回了老家的祖厝,就是我家隔壁的三合院,在屋舍后头搭了个猪圈,养著一窝猪仔。
母猪发育成熟之后,会从屁股流出黏黏的东西,散发强烈的气味,有经验的农户就知道母猪发情了,需要公猪配种,
为了避免近亲交配,种猪通常都是从别村牵来的,浑身散发出刺鼻的臭气,屁股底下吊著两粒又肥又大的猪睾丸,精液量也特别的多,灌进母猪体内之后,还会流出来,浓白腥臭的到处都是。
但种猪通常太肥,爬不上母猪,所以需要有人在后头推,就在满地泥泞,飘著猪屎味的畜栏裡,昌旺伯使劲推著那头黑毛公猪的屁股。
公猪的屁股使劲摇动,终于嗷叫著射精了,软瘫瘫的从母猪后背下来。
昌旺伯把胖大的黑毛公猪拖出去的时候,饱满浑圆的屁股底下,伸出油油亮亮长满黑毛的腿,髒兮兮的沾满泥水,昌旺伯的儿子,则笨手笨脚的忙著把母猪赶回草堆,
母猪虽然还在嗷嗷叫,但已经平静许多,发情的畜牲被插进去配种之后就乖了,
畜牲是这样,人,应该也是吧?
昌旺伯的儿子,我喊他阿顺兄,因为他年纪比我大,只不过却还找不到女人结婚,笨手笨脚的,就连头母猪也搞不定,我总是忍不住要劝他,也得学著帮他爸养猪,他却每次都满脸羞愧,叹了口气,幽幽的说,“我,我做无来,无怪我老爸骂我……”
昌旺伯跟他儿子简直是两个极端,昌旺伯永远是捲起袖子,露出粗壮的臂膀,浑身散发浓重的汗臭味,满头大汗髒兮兮的在猪圈裡刷地,或是骑著三轮车载著仔猪去市集上卖,閒来无事,还很爱吹嘘当兵时的英勇事蹟。
每当昌旺伯在跟别的老大叔们吹牛的时候,我就爱搬个小板凳,两手托腮,假装很有兴趣的在旁边听,我很喜欢看像是昌旺伯这样粗鲁豪迈的男人吹牛,因为很有男人味,
昌旺伯穿著汗背心,坐在板凳,粗肥的两腿大字形的打开,粗糙风霜的脸上,焕发奕奕动人的神采,讲到激动处,握起拳头,抬起肥壮的手臂,胳肢窝裡露出丛生的男人腋毛,
昌旺伯穿的粗麻短裤,又大又宽鬆,像他这种不拘小节的男人,根本不在意会从宽大的裤脚裡露出内裤,是白色四角的,老式的男内裤,皱巴巴的,虽然是这种老派的男内裤,但,我还是很爱看,
甚至有时候,如果昌旺伯的腿打开的够大,而且,我坐的板凳角度够好,就可以从粗麻短裤宽鬆的裤脚望进去,
不但看到内裤,还能看到内裤裡面,腿根深处……黑黝黝的东西。
我从职业学校毕业了以后,就待在家裡帮著妈妈做缝纫,閒来无事就躲在旁边看小说,这是我了解外面世界的窗口,我心裡总抱著期待,有朝一日要离开这个村子去外面闯一闯,因为我看不得我爸那没出息的样子。
我爸在镇上的农会信用合作社裡当职员,总是戴著眼镜,拎著公事包,日复一日骑著自行车去镇裡上班,常常加班开会很晚才回来,他常听收音机裡的歌仔戏,还会比划起来,唱著“我身骑白马喔~~过三关!”甚至还会翘起兰花指,哀怨唱道,“~~夫君哪!”
我爸从来不参加村裡的祭神或是庙会活动,其实我也是,因为我总感觉格格不入,但我常想,如果我爸可以带著我一起来就好了,他就可以带我融入这个男人组成的团体,只可惜他没有,
每当我无聊的时候,就会到隔壁找阿顺兄借书,因为阿顺兄常去镇上的旧书摊买书,他房间裡什麽样的书都有。
阿顺兄的房间,是在这座泥砖砌的三合院西侧矮平房,木门咿哑哑的打开,裡头是个家徒四壁的房间,油漆都剥落了,露出斑驳的红砖,绿色蚊帐垂在铁架床上,靠著窗户,是陈旧的木头桌椅,但在桌脚底下,却堆满了书本,就像是个摆地摊卖书的。
“这本好看!”阿顺兄弯腰从一叠书本裡抽出了书给我,封面写著“包法利夫人”。
“我无爱看这啦!”我觉得害羞,抗拒的说,“……夫人?这是女人看的!”
“乱讲!这世界名著呢!是讲女人结婚了后和别人乱来,真趣味!”阿顺兄瞪了我一眼,补充强调的说,“……是写法国的!”
“法国和咱有啥关係?”
“法国是真好的所在呢!”阿顺兄瞪了我一眼,把书塞给了我!
就在这时候,从书本夹页裡掉下了一张纸,应该是从报纸剪下来的,是个半裸男人的黑白照片,英俊的健美先生穿著紧身三角裤,露出强壮的肌肉,男三角裤裡有个尖椎状的突起。
阿顺兄惊慌失措一把抢走了那张剪报,红著脸东张西望,然后撕碎了那张纸,把一堆碎纸片塞进嘴裡嚼著,竟然就嚥进去了。
阿顺兄的怪异举动真把我看呆了。
“不行跟人讲,知无?”阿顺兄又再吞嚥了一口,然后喘著气对我说,“……这,不行给人知!”
“你,你怎会看这,这款,相片?”我愣愣的问。
阿顺兄红了脸,却没有回答。
“你……无爱女人,对无?”我终于开口问了。
其实,我早猜到了。
因为,我跟他一样……
只不过,我没有告诉他……
阿顺兄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,而是看著窗外,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的说,“我想要去法国,我也是听人讲,法国无人会管你是不是结婚,真多人到老都无结婚!”
有这样的地方?我也想去!
虽然我才刚满二十岁,可是,妈妈已经在催著我交女朋友了,毕竟在那个年代的农村,都是很早婚的。
“其实,无可能去啦!”阿顺兄神情转为惨淡,苦笑著说,“……哪有钱?”
“钱,赚就有啊!”我是真的这麽相信的,我认为只要有明确的目标,一切困难都能够克服!
“憨仔!”阿顺兄笑著摇头,“……哪有这简单?而且,我,我是独仔呢!”
“独仔,就不行去法国吗?”我不解的问。
“独仔,要娶媳妇,生仔,无可能离开咱村内……”阿顺兄黯然的说,“……这,是我的命……”
命?我不信!我认为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裡,由自己去开创!
但,阿顺兄身为独生子的压力,我懂,因为我也是独子,但阿顺兄的压力比我又大多了,因为昌旺伯对儿子很严厉。
包法利夫人也是这样,从小受到严格的教养,长大之后嫁给了拘谨的医生,过著还算优渥的生活,但是这样的生活却有一点烦闷。
农村裡的平凡日子,也这样日复一日的过了,直到听说,阿顺兄要结婚了!